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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沈琛 于 2025-8-22 20:25 编辑
【茶馆】
“精神病院...这一听就不可能是什么开心的故事啊。”
《祖父悖论》
你回到过去杀了你年轻的祖父，祖父死了就没有父亲，没有父亲也不会有你，那么是谁杀了祖父呢？ ——《不小心的旅游者》赫内·巴赫札维勒
我认为，世上最仁慈的事情，是人类心智无法把它所知的一切完全联系起来。我们生活在无限黑海中的一座宁静的无知之岛上，而我们并不该航行得太远。——《克苏鲁的呼唤》洛夫克拉夫特
诺森斯精神病院的第三走廊的昏暗尽头，总是弥漫着一股消毒水也掩盖不了的铁锈味。新来的护工总会好奇的打量着那扇编号为307的强化铅门，因为他们都会被被告知那个被老员工们称之为“老黄牛”的患者，身上有着超标的辐射，不能随意靠近。加之他日益崩坏的神经，因此任何与他的接触，都需要格外的谨慎。倘若好奇心更重的人去翻阅病院档案柜落灰已久的卷宗，就能得知“老黄牛”的来历，他是二十年前洛森斯实验室爆炸案的受害者。
“他今天又对着墙壁念叨了？”护士长接过药盘时皱了皱眉。年轻护工点头，忍不住多问一句：“为什么都叫他老黄牛？”
隔着观察窗望去，那个佝偻的背影正坐在墙角，对着手中攥着的一绢脏污的手帕状物体喃喃自语着什么先祖、恶灵一类的胡言乱语，看着和其他患者没有什么不同。
“实验室的人就这么叫。”老员工擦着观察窗上的污渍，“我猜他们在实验室时就把他当牲口看。”
二十年前的洛森斯实验室，曾经是科学界的焦点。实验室运行着一个名为伊卡洛斯的项目，来自于一个年轻天才科学家在梦中得到的灵感，是一台为进行时空穿越而制造的机器，被称作人类最接近时空本质的壮举。尽管以古希腊神话中因为飞的太高而被太阳烧融双翅而丧生的人物来命名，多少显得有些不吉利。但在这样一个万一成功能为人类带来怎样的改变的前景下，没有多少人会在乎，只有最顶级的科学家才有资格参与到这个项目里，他们只会说:这就是科学的浪漫。
而在这样一群人类的精英之作，老黄牛就显得很普通了，他只是实验室里负责保洁的清洁工之一，据说是首任主管的一个远房亲戚，因为虽然智力有些缺陷，却意外的踏实能干，就被留了下来，哪怕主管换过了几任，他依然默默无闻的干着。毕竟，在改变人类的成就炙手可得时，谁会在意一个区区的清洁工呢？
伊卡洛斯的运行，需要利用核能在极短时间内创造出足以改换时空的能量来，因此，实验室里的放射性元素是不缺的。而对于老黄牛来说，要理解无声无息的射线能伤害他的身体，显然是太难了些，因此他时常忘记穿防护服去干活。日积月累，辐射的伤害在他的身上逐渐显现，他原本浓密的黑发开始脱落，那张本就因为智力低下有些畸形的脸显得更加滑稽可笑，或者说，可憎。
而对于研究员们来说，实验室的清洁工是可替代的，换一个也没有什么不同。他们时常隔着铅玻璃对实验室内拖地的老黄牛指指点点：“瞧他那颗灯泡似的脑袋——辐射防护课的活教材。”有些人甚至开盘竞猜老黄牛还能坚持多久才会让辐射战胜他。但在老黄牛的生命远远超过了大家的预期之后，大家对他的谈资也就消失了，仿佛是一个透明人一般，只要他还按时清理掉试管里的垃圾，那他是生是死都无所谓。
老黄牛永远是一脸畏畏缩缩的样子。他从未向人提过自己的本名，面对着他人的耻笑和白眼，他也从未没表现过任何不满的态度。但在某一天，他第无数次擦掉有人故意吐在他工具箱上的痰时，听见两个研究员讨论着项目成功以后的打算，而其中一个人提到了祖父悖论。
“要是我能回到过去杀了祖父...所有的物理和逻辑学家都得感谢我....”
笑声在走廊回荡，而老黄牛握紧了沾满污秽的抹布。那一刻他好像听懂了些什么。
随着伊卡洛斯的正式启动日越来越近，科学家们开始一次次的模拟启动预演，为着改变人类命运的那一天做准备。没人注意到，墙角那个拿着扫帚的人，正在瞪着两只略有些畸形外突的眼睛望着他们。
爆炸那晚的监控碎片显示：一个秃头男人扛着一把消防斧，用清洁钥匙打开一道道本来该是绝对保密的门，一路闯进了伊卡洛斯的核心区。在警报声中开启了控制台。
专家们说，从他宿舍里不成文字的笔记，和监控来看，他笨拙的调整的时间，似乎是想回到八十年前去找自己的祖母，却忽略了千位纪数符的后三位数，因而实际的时间，错误指向了八万年前——用自己基因溯源的坐标，竟定位到地下六十七公里深处，哪怕排除掉八万年对地壳厚度的影响，这也是一个任何与人类先祖相关的生物不可能到达的坐标，科学家们归咎于伊卡洛斯并未成熟的技术仪器出现了错误。
而爆炸在随后发生。伊卡洛斯被启动了，随后发生了严重的故障并发生了爆炸，留下来的录音片段里，除了老黄牛歇斯底里的叫声以外，就只有一个与任何人类知晓的节奏与音律完全不同的诡异音波，仿佛是一种来自宇宙深处的无规律杂波。科学家们认为，这应该是空间扭曲而导致录音设备发生了故障，将其滤过了。
当救援队赶到时，老黄牛意外的从高辐射和高热量的爆炸中存活了下来，但他已经疯了，他在站在扭曲的机器残骸上，用斧头一下又一下疯狂的砸着，嘴里大喊着“不能让它们过来！“，”我不是它！”之类毫无理性的句子，仿佛他正在跟什么搏斗。
他的衣服上沾着着某种恶臭的粘液，科学家们从中无法提取出任何人类已知的成分。他手里还攥着一块用某种材质特殊的不规则碎片。疯狂的老黄牛不允许任何人从他手中抢走那块碎片。
大部分科学家们认为，事故的发生和伊卡洛斯的设计并无关联，而是因为未受过专业训练的老黄牛在时空穿越后丧失了理智，用手中的消防斧砸坏了伊卡洛斯用来时空穿越的发能装置，因而导致了事故的发生。主张要对老黄牛提起诉讼。
但事故发生后由最有专业精神和威望的科学家组成的事故调查委员会在调取了所有现场监控材料后，却一致保持了沉默。他们用尽可能让大事化小的方式，表达了对此次意外发生的遗憾，甚至专门安排了事后幸存的老黄牛，住进了以专业精神闻名的诺森斯精神病院——比较起老黄牛摧毁了人类智慧的结晶一事来说，这更像是某种优待。
他们还以伊卡洛斯计划太过耗费资金为由，一致同意否决了重建项目的提案，并在余生中，一直对调查结果讳莫如深。以至于短短二十年后，当年的伊卡洛斯计划，已经鲜为人知。
但他们大多晚年都在被噩梦与精神衰弱所困扰，他们无法忘却，曾经听到的监控片段里，老黄牛那可怖的尖叫声，和背后隐藏的险恶含义。
“天啊...那些不可名状的....它们教会了我们，它们想混进来，它们一直都还活着，它们想要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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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8-22 15: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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