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子于归】——第二集——红玫瑰（季潋滟篇）（中）

龙套

辗转反侧半晚念叨着：“箪食瓢饮的颜子才是吾辈楷模，我乃贡生，怎可因穷就接受别人的施舍呢？要安贫乐道，安贫乐道，至圣先师的教诲啊…”，肚子却不争气的咕噜咕噜的响起来，脑子里自动的浮现出鱼呀肉呀之类的画面，嘴里不禁湿润了口水似要翻涌出来，艰难又狠狠的咽了口口水，最终书里的话语不断在脑里像和尚念经那样的翻涌才稍稍战胜了五脏庙里的抗议，咬了咬牙愤愤的说：“胃啊胃，吾可是贡生啊，岂能轻易为些些斗米而折腰？舒大鸿给的粮食还是还回去的好，这才是吾辈读书人的风骨。”念头坚定下来决定第二天去舒大鸿家还米，又想着来而不往非礼也，投桃报李之类的书上的圣人之言，决定拿着粮食与家里的一篮山笋去舒家，也不管这山笋也是家里不多的口粮之一。饿死事小，没了节气可是大事。

季潋滟

随意打量了几许来人，脑海中浮现出大写的三个字——书。呆。子。
又看到他手中提着的大米与山笋，心中约莫猜到来意，当下先不说话，淡淡看着舒大鸿，且看他如何相与。

舒大鸿

舒大鸿打开门见陈贡生扛着一包米过来，便知他来意，忙道：“陈兄弟，这米我送你了，你可不能还回来。就算你不顾自己了，也得想想你家人啊。”

龙套

展了展腰，做出一副昂首挺胸的样子，朗声道：“舒兄，区区陈某不才，也是个贡生，兄台的好意吾领受了，家虽贫，但圣人训安贫乐道，吾等读书人当行之，舒兄所赠还是还于你，还有一篮山笋赠予舒兄，有道投桃报李也。”

季潋滟

“请问先生师从何方私塾？何人教您圣贤之道哪？先生又认为，安贫乐道当作何解呢？”见那书生昂首挺胸，十足迂腐的样子，不由得一声冷笑，掷声问道。

龙套

看到一个漂亮的像画中走出来似的女子问自己，愣了半天神，心里默念书中自有颜如玉，真真诚不我欺啊，耳听得书中所说的颜如玉所问，不禁缩了缩脖子，又下意识的挺了挺胸：“陈…陈某可是贡生，贡生可是不容易的，不才的蒙师也是方圆百里的秀才公，至于授业恩师…县里的教喻大人也是常常赞吾的文章写的好的，安贫乐道至圣先师可是津津乐道的，孔圣座下颜渊颜哲人可谓吾辈楷模，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说着摇头晃脑的掉起书袋来，掉了会书袋，继续道：“姑娘，安贫乐道就是这样的意思”

季潋滟

“啊这位陈…贡生，”故意加重最后两字的语调，凤目凌厉，直扫向这书呆子，“你口口声声学识、圣贤，说的都是自己的乐，自己的道，可曾有一刻念及过自己家中父母？夫孝，德之本也；无德，无以成功业。你空有一身学问，不想着如何成功立业善奉父母，却将所谓的安贫乐道挂于嘴边，好彰显自己的气节与清高，实在是不孝之至！我们大鸿虽然学识不如你，可也懂得何为孝何为善何为义。只是你如此坚持自己的“安贫乐道”，叫他行善积义尚需看人脸色，实又是一桩不义之举。既然你不孝又不义，我们与你便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大米放下，山笋就不必了。”一口气说完，水袖轻挥，“大鸿，送客！”

龙套

听得姑娘如刀似斧像枪如剑一般的言语，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心里翻腾似海，气节孝道，安贫乐道，纲常伦理，书中说的话语走马灯似的在脑海里交战，挺起的胸膛慢慢的塌了下来，昂起的头也耷拉了下来，心里说不出的茫然，安贫乐道圣人所言错了吗？还米就是不孝了吗？念及自己的母亲头上比同龄人多的多的白发，苍老的面容，心里慢慢坚定下来，涨红着脸郑重的对季潋滟说：“姑…姑娘，谢谢你，可怜陈某枉读圣贤书，只知自己不念家人，你…你骂醒了区区，吾…我…我一定努力精进学问，来年上京赶考，到时舒兄如果有意，吾…我…我们当一同前往，这…这篮山笋吾…我就权当谢谢姑娘了。”

舒大鸿

初时听季潋滟言辞犀利，还有些担心她会惹怒陈贡生，没想到陈贡生竟因此被她说服，舒大鸿喜道：“这山笋你留着，快回家将这好消息告诉你家人，吃上一顿庆祝庆祝。”

舒大鸿

初时听季潋滟言辞犀利，还有些担心她会惹怒陈贡生，没想到陈贡生竟因此被她说服，舒大鸿喜道：“这山笋你留着，快回家将这好消息告诉你家人，吃上一顿庆祝庆祝。”

龙套

被季潋滟说的羞惭不已，再听到舒大鸿之言，拱了拱手：“舒兄，这山笋吾…我已经说过留下给这…你了 岂能出尔反尔呢？这岂是吾辈读书人所为？”又偷看了一眼季潋滟而后不情愿的收回目光，稍稍压低声音道：“舒兄，恕在下眼拙，不知这位姑娘是？”

季潋滟

“山笋就不必了。”走上前将山笋还与陈贡生手中，“所谓投桃报李，潋滟就大方求个真正需要的“李”。来年上京，还请陈生帮忙沿路清点保管运送的布匹，确保布匹毫无损耗地到达长安。”言毕，嫣然一笑，“忘了自我介绍，在下季潋滟，是舒大哥的…”转头看了看舒大鸿，眼神多了一丝缱绻，“未来娘子。”

龙套

听到季潋滟所言，面上一红，连连答应：“季…季姑娘，原来是…是舒兄的妻子，啊…啊，也没听舒兄说过，吾…我…我”结结巴巴一阵子，心里对舒大鸿是羡慕不已，也是黯然不已，脸上一副失魂落魄的感觉，待到山笋篮子被塞到手里，期期艾艾一阵，神情勉强恢复了一些，说道：“舒…舒，季姑娘”停顿片刻心里怎么也叫不出舒家娘子来，继续道：“吾…我必不负所托，你尽管放心 ，在下这就告辞”，拱手一礼，慢慢转身出门，眼睛不时往回瞟，期待季潋滟能叫住自己，可惜佳人眼镜扫都没扫自己，只好失魂落魄的走出舒家，心里空空落落的，喃喃自语道：“舒大鸿这莽汉，怎这般好运，这样的佳人，真是…唉”，一路恋恋不舍心有不甘的回家去。

舒大鸿

自从上次偶然听见季潋滟表露心声，舒大鸿与季潋滟相处时，心里就多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只是舒大鸿木讷不懂表达，就一直没有捅破这层纸，两人心照不宣，维持着暧昧的关系。不料季潋滟突然在外人面前自称是自己妻子，舒大鸿略有些惊讶地看着她，就像那天一样楞了半晌。他既不知如何向陈贡生解释两人之间的关系，又不想让他误以为季潋滟是个放荡女子，想来想去，只好将陈贡生往门外送去，嘴上说着随口编的客套话：“我想起还要处理些事，陈兄早点回家吧，记得替我向令尊令堂问好啊，回见回见。”

季潋滟

等到陈贡生走远，这才正色起来。马上年关，季潋滟早已打算要捅破这层窗户纸，今天正好借着陈贡生的由头，直白地将自己的心思说了出来，此刻，可由不得舒大鸿再踌躇逃避了。

黄昏已至，屋内的光线渐渐暗了下来，施施然点亮油灯，灯光将两人的身影映射在墙壁上，恍恍惚惚，柔情缠绵。

“舒大哥，”一双眼睛亮晶晶的，除了一往无前的勇气，还流露出从未有过的羞涩，“你觉得我美吗？”